南苑。

“小少爺，您慢一點，慢一點。”

“我們該回去了，不能去裏面了。”

丫鬟跟在淩序身後，不斷開口說著，神色著急。

“裏面，裏面有小鳥。”淩序才不管她們，不斷往裏跑，拿著他的彈弓，看到不遠處的小麻雀，拉起彈弓。

“啊。”

“是誰？”

……

彈弓剛發出去，一道尖叫聲就傳來，淩序也止住腳步。

“小少爺。”丫鬟可算是趕上了，看著前面黑著臉的李嬋嬋，連忙行禮，“李姑娘，這是淩序小少爺，實在不好意思，是奴婢沒看住。”

李嬋嬋剛想發作，一聽是淩妤的弟弟，相府的嫡子，僵著臉也得賠笑，“淩序小少爺啊，這是玩的什麽？”

“彈弓。”淩序仰頭看著她，稚嫩的聲音傳來，“你為什麽要怪叫？嚇走了我的小麻雀。”

他分明沒有打到她，這個人好奇怪。

李嬋嬋嘴角抽了抽，擠出一個理由，“因為你嚇到我了。”

“我知道了，你是為了引起別人的註意，裝的。”淩序想了一會，突然這般出口，一副了然的模樣，繼續點頭道，“阿彩說，總有些心思不正的人想要往上爬。”

阿彩是他的貼身丫鬟。

李嬋嬋面色扭曲起來，“小孩子不要亂說話，不然要被大灰狼吃掉。”

“我要告訴姐夫。”淩序人小鬼大，也對上她，“你欺負我，我就告訴姐夫，讓姐夫罰你。”

姐夫會幫他的。

“李姑娘，淩序小少爺也是無心，您不要和他計較了。”丫鬟看著快要杠上的兩人，連忙勸說。

“你也覺得是我欺負他了？”李嬋嬋氣不過，又對淩序擠出一抹笑，蹲下來道，“我不會欺負你，王爺也不會動不動就罰人。”

“那我可以告訴我姐姐，我姐姐最疼我。”淩序不喜歡她，撅著嘴說完就跑開了，“不許嚇走我的小麻雀！”

“小少爺，等等奴婢。”

兩個丫鬟屈身，然後趕忙就去那頭追。

李嬋嬋面色逐漸變得陰沈起來，扭曲著，看向旁邊的丫鬟，“你也覺得我心思不正要往上爬了？”

“奴婢不敢。”

李嬋嬋撇了她一眼，看向前方。

季洋一次都未來她的院落，淩妤反而受寵了，杜嬌兒在水牢生了大病，又被丟進監獄，算是玩完的。

她若是再這樣坐以待斃，等淩妤懷上孩子，府中哪還有她的地位？

月末。

淩妤又被太後邀請入宮。

到了寢宮，才發現莫恬也在，還有珍妃和緒妃，這兩位都是皇上新納的妃子。

“妤兒來了？快，往這邊來。”太後笑著沖她招手，“來人，賜坐，讓妤兒坐在哀家身邊。”

“謝太後。”淩妤往那頭走。

太後朝她伸手，淩妤也伸手去虛扶著她的手，坐了下來。

“哀家看妤兒這一次的氣色比上一次更好了。”太後笑著沖她出口，“這次可又是和洋兒一起進宮？”

“嗯，王爺去皇上那頭了。”淩妤淺笑回。

“看來又是為了邊疆之事。”太後嘆了一口氣，“這一回，洋兒也算上心，他們兄弟倆能齊心協力，我也就放心了。”

“王爺也希望能為皇上分憂，這幾日晚上都待在書房。” 淩妤說。

“待書房處理公務歸待書房，還是要回房休息。”太後抿著唇笑，看向她。

淩妤感覺自己突然懂她的暗示，還以為自己理解錯，側面的緒妃已經開口，“顯王妃可要好好為顯王爺開枝散葉，太後可等著呢。”

聽言，淩序低垂著眸，羞澀又尷尬。

許嬤嬤那日說的話她還記得，季洋一直也沒有那方面的意思，她也不得不多想。

若真是事實……

“哀家的確希望聽到妤兒和洋兒的喜訊，妤兒可不能讓哀家等久。”太後笑。

同房都同了，懷孕應該也快了。

“是啊，讓顯王府也添添喜氣。”這一次開口的是珍妃。

珍妃剛查出來有孕，在場的緒妃也已經懷有龍子，這下，宮中就有三個妃子懷有龍胎，莫恬的月份最大，現在已經五個月。

莫恬沒說話，摸著自己的肚子，看向淩妤，看對方那副樣子她就猜到大概了。

哪怕同房，她和季洋關系肯定也好不到哪裏去。

淩妤笑得臉都僵了，終於把季洋盼來了，他的旁邊還跟著季亦塵。

兩人進來，她們要起身行禮，季亦塵擺了擺手，“免禮。”

“謝皇上。”

“洋兒來得真巧，許是哀家說得多了一些，妤兒現在有點急了。”太後看向淩妤，又轉頭看向季洋。

淩妤沒想到自己的小動作被人看了去，把頭埋得更低了 。

“母後說了什麽？”季洋擡腳往淩妤那頭走，坐在她身邊。

“哀家的願望不就那一個？希望王府能增添點人氣。” 太後看向他，神情也十分無奈。

“皇兄繼續努力啊。”季洋把鍋甩給季亦塵。

“皇上是皇上，你是你。”太後接話 。

莫恬看著季洋，她倒不是喜歡他，相反，她很討厭這種不著邊際的人，嫁給皇帝也是被先皇次婚，實際她喜歡季耀那邊清冷的男子。

季洋拉過淩妤的手，“我和妤兒啊，順其自然。”

大庭廣眾的，淩妤要把自己的手扯回來，他卻抓得很緊，她急了，“王爺。”

“怎麽？本王有說錯？”季洋挑眉。

“……沒，妾身都聽王爺的。”淩妤聲音細小。

“小洋，你這脾氣還是沒改。”季亦塵搖搖頭。

“改什麽？妤兒又不嫌棄我。”季洋漫不經心回答，又看向太後， “母後，留我們吃飯嗎？不然我們可走了。”

“你這孩子。”太後嘆氣，“飯菜已經在準備了。”

最後皇上和三位妃子也留了下來。

季亦塵坐在中間，左邊是珍妃緒妃，左右是莫恬，而季洋身邊只坐了淩妤。

莫恬被安排得離季洋最遠，畢竟當時她也沒有作出任何回應，這件事也被故意淡忘，全當沒發生過一般。

皇上肯定是被爭先恐後伺候，莫恬也給皇上夾了些菜，可惜對方碗裏已經被放了好些，根本吃不完。

一個男人被很多女人伺候，就會出現這種結局。

反觀對面，季洋每一次都能把淩妤夾過來的菜吃完，還會給她夾上一些，兩人更像一對夫妻，這個時候，她居然有些覺得淩妤嫁給季洋挺好。

季亦塵不會這麽做，他也伺候不來。

他也不會讓她一個人獨得聖寵，就像懷孕的妃子不會是她一個人，會是很多很多人，她的孩子也不會是唯一的皇子，這一點，她早就知道。

傷心算不上，只是覺得憋屈和不甘。

再忍忍，她只需要再忍忍。

末尾。

太後再次囑咐，“哀家說的話，你們還是要記住，洋兒若是不好好對待妤兒，哀家第一個不會饒恕你。”

“母後，您若是真想我們好好的 ，就別往我後院送什麽宮女。”季洋半開玩笑反駁一句。

這下輪到太後楞了。

她知道送去的宮女季洋都沒動，想了想道，“你的後院冷清，總是要有人伺候你。”

淩妤也有不便的時候。

自古以來，嫡妻也要幫夫君處理這些事，安排一些人，在她看來是沒問題的。

“妤兒就挺好。母後那些宮女，要麽我給你送回宮，那麽我就安排到宅子當下人了，養著也是吃白食。”

季洋這麽說的時候淩妤都怔住，他什麽意思？

只讓她一個人照顧？

聯想到某方面的原因，淩妤垂落的手握緊，有些心疼他，主動出言保證，“太後，妾身會照顧好王爺。”

也會幫他瞞著一些。

兩人都這麽說了，感情應該是正好，太後也沒再多說，“隨你們安排就好。”

“那我和妤兒改日再來看望母後，就先回去了。”季洋拉過淩妤的手。

“朕也要回次寧宮。”季亦塵也說，還帶著他的三位妃子。

莫恬離他最近，跟在他身側，兩人身後則跟著珍妃和緒妃，季洋則只有淩妤一人，也在前面走著。

一行人相繼出嘉太宮。

路上，季亦塵也會和季洋說上兩句。

“母後自然有母後的擔憂顧慮，既然她老人家盼著，你們也就上點心。”季亦塵也希望看到季洋沈下心來。

成親沒改變，那就生子。

做了父親總要改變吧？

“母後說，皇兄你也說，我和妤兒壓力很大。”季洋嘆氣，搖著頭，“急不得急不得，不過我們不會讓母後等太久。”

“嗯。”

淩妤沒出聲，心底也有點擔憂。

怎麽可能不等？

哎。

季洋自尊心那麽強，肯定也十分難受。

“皇兄有擔心我的功夫，還是想想邊疆那些蠻族如何處置，依照我看，出兵一鍋端了，省得時不時亂跳。”

“朕正在考慮人選，估計也要打一場長戰。”

“林大將軍熟悉邊疆地形，我看可行，由莫大將軍協助，必能戰勝。”季洋建議。

聞言，莫恬眼神變了變。

季亦塵點頭，“明日你再進宮一趟，朕有事找你協商。”

季洋應下，在下一個路口，兩隊人分開，他帶著淩妤往宮外走。

上了馬車。

兩人坐下，季洋往後一靠，皺著他的劍眉，“煩不煩人？皇兄的嬪妃都能幫他生一堆，想要幾個沒有？幹嘛催我們？”

淩妤看向他，聲音輕柔安撫，“王爺不必心急，太後也只是說說。”

“我心急？你不急嗎？”季洋反問她。

“妾身……”淩妤看著他，眸子純凈清澈，“妾身不著急，王爺不必有心裏壓力，孩子沒有也就算餓了，妾身現在這樣和王爺相處也挺好的。”

命中若是註定無子，那也不強求。

“我有心裏壓力？”季洋驟然變了臉色。

淩妤心底一緊，怕傷及他自尊，連忙道，“王爺，妾身並無其他意思，王爺有事可以和妾身說，妾身會幫王爺，絕不會告訴其他人。”

季洋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一句話：有病，我們可以治。

他一下黑了臉，牙齒咬得咯蹦響。

淩妤一看，完了，問題很大，她都要哭出來，離得近，都能感覺到他的冷氣壓，哆嗦道，“妾身會一直在王爺身邊，不會離開王爺，不會告訴任何人，王爺別生氣，有問題我們一起解決。”

這話一出口，原本火冒三丈的季洋一下沒了火氣。

一直想做的她的英雄，此時被質疑讓他炸毛，可，這姑娘又傻得可愛。

她不就是這個樣子嗎？

無論什麽時候都會義無反顧留在他身邊，如同前一世一樣。

季洋一下無法控制內心湧出來的情緒，大手一伸，將她摟進懷裏，抱得很緊很緊。

淩妤被他抱著，而後慢慢擡起手，輕輕拍著他的後背，安慰道，“沒事的，妾身在王爺身邊，都會好起來的。”

在她看來，季洋被她發現問題，如同脆弱的一面暴露，心底肯定不好受。

季洋埋頭在她脖頸間，“妤兒都會一直在本王身邊對嗎？”

“嗯。”淩妤點頭，“妾身永遠和王爺在一起，不會分開。”

既然已經嫁給他，就是他的妻。

同享福，共患難。

“妤兒也會幫本王的對嗎？”季洋話語很輕，徐徐誘導，給同情心泛濫的小白兔挖坑。

“妾身會義無反顧幫助王爺。”淩妤回答得十分肯定。

“那本王就放心了。”

淩妤總覺得他說這話哪裏不對。

當時季洋的情緒好似也被“安撫”下來，她也就沒想那麽多。

直到晚上，她才知道季洋說的是什麽。

他從書房回來得很早，淩妤還覺得是不是因為他今天心情不好，上前伺候他寬衣解帶的時候更加溫柔了一些。

“皇上明日讓王爺進宮，大約是什麽時辰？妾身明日會叫王爺起來。”淩妤伺候好季洋，往床邊走。

“不用了，你起不來。”

淩妤疑惑，“妾身……”

“睡上去。”季洋看向床。

他嚴肅的樣子像生氣了，淩妤聯想到他今天的遭遇，不敢耽擱，連忙就上了床。

“脫掉衣服。”他又吩咐。

淩妤：“……”

她又羞又囧，王爺在說什麽？

“不是幫本王嗎？義無反顧，妤兒，你後悔了？” 季洋看向她，眼底探究。

淩妤沒跟上他的思路。

“本王可是鼓起很大的勇氣嘗試，要不就算了吧。”季洋往床上一躺，心情落寞，渾身充滿頹廢的氣息。

“王爺。”淩妤急了，手腳有些無措，甚至語無倫次了起來，“妾身不是……妾身……”

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麽，有應該做什麽。

季洋還真怕把她捉弄狠了，直接把她往懷裏撈，然後壓住。

淩妤渾身都在顫抖，緊張得要命，抓著被子閉著眼不讓自己反抗。

“怕本王吃了你？”季洋低頭看她，嘴邊已經染上笑意。

“妾身不怕。”淩妤搖頭，帶著視死如歸的氣勢。

“放松點，頂多吃半個你。”季洋三兩下就把她剝光了，被子往上一拉，淩妤還未嚇得叫出聲，已經被人堵住嘴。

長夜漫漫，在外頭守夜的夏荷臉色紅透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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